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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我就是個喜歡塗鴉的小孩,只要拿著筆就會不由自主地
想塗塗寫寫一番,不管有沒有畫紙都行。也因此,小時候家裡
的牆壁好幾次遭遇我的毒手,當然也因此挨過罵。

在我還沒上小學之前,我曾經到過一間畫室,那應該是我姊
姊學水彩的地方,不知道是什麼緣故,只記得我就開始在畫紙
上畫起來了。我畫了一片海洋,海上飄著一條船,而且天空裡
還有著一顆圓圓的太陽。接下來我突然說:暴風雨來了!於是
手裡的畫筆開始沾上污濁的顏料,開始毫不留情地帶來一場狂
暴的風雨,將原本應該完成的海與船變成烏壓壓的一片,完全
分不出是什麼東西。這,就是我生平的第一幅畫。這個故事到
了今天,被我賦予了兩個意義:第一,從小我就喜歡畫畫,也
展現了某種藝術的天賦;第二,果然說故事是人的天性,就連
作畫也可以是動態的,可以是富含故事性的!

接下來在我的整個學生生涯中,一直都沒有接觸過正式的美
術教育。現在回想起來,大概是因為書讀得不錯,於是就不斷
地升學。雖然學校美術課裡我經常都表現得很好,也不斷參加
比賽得名,可是就從來沒有人想到把我送去學畫。可見藝術家
一直到今天還不被認為是個有前途、有出息的行業,大家還是
覺得要讀書好,讀好書才能出人頭地。

到了高中的時候,父親經營了一家藝品店,由於這個原因我
開始從一些藝術雜誌中認識了所謂的臺灣第一代前輩畫家。那
幾年之間整個藝術市場開始注意到這批早期的臺灣藝術家,他
們的畫價越飆越高,不斷在國際市場上刷新紀錄,也因此他們
的曝光率也就出奇地高。由於這個緣故,我才注意到這批畫家
,也才從雜誌中讀到了他們的故事。

然後上了大學,讀到大四的時候發生兩件重要的事。第一件
事是一門關於中學輔導的課的老師在課堂上安排的一項作業,
這項作業是要求我們將自己的學習歷程回憶整理出來,並且分
成「事件」以及「對該事件的想法和感覺」兩個部份。因為這
樣一個作業,讓我對自己的生命經驗從頭到尾做一個檢視和反
思,並且更整體地去思考每一個事件的關聯以及某事件所帶給
我的影響。在此同時,由於某個巧合參加了一場研討會,內容
是關於質化或是文化心理學我其實已經記不清楚了,我只記得
後來我去跟系上一個老師請教了一些問題,他介紹了一本詮釋
心理學的書給我看,從此我就選擇了以這樣的哲學立場來看待
人的世界。

這兩個事件加在一起,讓我開始對人的命運感到好奇。我,
為什麼會是現在的這樣的我?如果當初如何如何,那麼我會怎
樣怎樣?這樣的問號一個接一個的湧現,也迫使我設法進入研
究所以回應這提問不完的問題。

那麼,我之所以會選擇以這樣一群人作為我的研究對象想必
是有跡可循的了。如果我當初走入了繪畫的這個領域,也許我
有很大的機會成為一個成功的藝術家,我相信我是有這樣的潛
質的,可是終究我沒有變成藝術家,那麼,差別在哪裡呢?除
非我找來一群藝術家,好好看看他們的生命際遇跟我有什麼不
同,否則可能難以回答這問題。

至於,為什麼我找的是這樣一批畫家而不是另外一批畫家,
這也是有原因的。首先,這些人對我是有意義的,他們是我所
熟悉的一群人,在我的成長過程中他們最先帶給我一些有關畫
家的想像。第二,他們是臺灣人,跟我在某種程度上有相近的
文化傳統。第三,他們在美術史上跟其他畫家是不同的,在60
年代崛起的臺灣第二代畫家有著跟他們完全不一樣的成長環境
跟學習歷程,畫風也完全地反應出繪畫理念上的差別,因此可
以說,他們是臺灣美術發展史上非常獨特的一群人。

雖然他們出生的年代距今約一百年,然而他們遭遇到的許多
問題在今天的臺灣依然存在。比方說,不管是在日據時代還是
民主政府的現代,以畫畫做為職業在過去和今天都同樣地困難
;還有,族群認同問題曾經發生在當時的這一群人身上,然而
一直到今天這個問題都還是所有臺灣人的重要議題。從這點來
看,確實,不論是以小看大還是以古喻今,即使我們所選擇的
研究對象是歷史上特定的一小群人,也還是可以從中獲得許多
有用的資料,並且得到珍貴的啟示,也許這就是這個研究所能
提供的價值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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